【梁山CP/日常短篇】闹鬼（下）
《绿洲》短篇集NO.11
《闹鬼》
（下）
*
“你……？”张日山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心道：在我面前用我的人皮面具？
什么人，汪家人？
“不是人皮面具，我就是你，”另一个“张日山”淡定地把视线从手机屏幕里转过来，“二十年后的你。”
两人开车回梁湾的公寓，路上，气氛微妙。
“你的意思是，你们吵架了？”张日山诧异地看向对方，“你怎么能跟她吵起来？”
“张日山”扶额：“你当然想象不到，你才和她相处了多久？我和她过了二十年，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根本没法儿想象。”
张日山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这话说得好像现在的他是个局外人似的：“她年纪小，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49了，不小了。”“张日山”瞥了“年少无知”的自己一眼，“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觉得自己活了那么久，什么大事都见过了，没有什么小事值得吵架。我得和你说，你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成熟，你只是活了很久而已。”
张日山瞥了副驾驶上的那位一眼。他刚想反驳，又猛然发现反驳未来的自己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只好闭上嘴听着。
“不讲道理的孕妇什么样你见过吗？”年长的“张日山”无奈摇头，“每天半夜大哭大闹三次的婴儿你照顾过吗？怎么调奶粉，换尿布，哄小孩撒尿、睡觉；怎么陪小孩子去幼儿园参加亲子活动，怎么应付青春期叛逆。”
他笑了，“张日山，你跟着佛爷打鬼子的经验，周旋在九门的经验，看古董喝茶的本事统统不作数了。我来告诉你，你就像所有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一样，手忙脚乱地学着应付这些琐事，甚至比她还幼稚。”
张日山沉思了好一会儿，得出结论：“你话真多。”
“张日山”黑着脸低下头玩手机，又突然抬起头来：“你想不想看儿子的照片？”
“不了，我想亲眼看他慢慢长大。”
“所以，”张日山终于切回正题，“你们到底为什么吵架？”
“我问了她一句，”年长“张日山”非常淡定，“你是不是更年期了。然后，她就……”
张日山回想着王胖子刚和他指导的“千万别提起任何有关年龄的话题”，以及“千万别说她老，任何有可能联想到说她老的话都不行。”看来自己二十年后记性不行，把这么重要的忠告抛在脑后了。
“张日山”义正言辞：“她的症状非常明显。”
张日山求生欲极强：“是你的错。”
“张日山”：“.…..”
“你为什么过来？”
“张日山”叹了口气：“你记不记得灵犀宝鉴，八爷的东西。”
“记得。那个东西后来应该在霍家，怎么了？”
“二十年了，她头一回这么较真，”“张日山”揉着太阳穴，一脸头疼的样子，“她拿着那个东西在和你这边的她对话，要你们，或者说我们，在这个时候就分手。”
张日山听笑了：“这时候的她不会答应的。” 他忽然想明白了，怪不得最近梁湾反常，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当然知道，”“张日山”摇头，理性分析道，“所以她就没有台阶下，接着，她会更生气地找别的办法，改变不了过去她就要改变未来。”
“比如？”
“比如跟我离婚。”
张日山沉默了一会儿，沉痛地点头：“她确实更年期了。”
“我到处找不到她，灵犀宝鉴掉在家里地板上。”“张日山”皱起眉头，“她过来了。”
“那么，她们肯定见面了。” 张日山一脚油门。
*
“梁湾”一拍桌子：“赶紧分手，趁着现在还来得及。”
梁湾不服：“我废了这么大劲儿才追到张日山，你让我分我就分？”
“梁湾”咄咄逼人：“你知道我现在和他出门，别人看起来像什么吗？”
梁湾凑到这张和自己差不多的脸前仔细瞧：“你保养得挺好啊，人家也不能当你们是母子啊，顶多觉得你们是姐弟。诶，他真的一点儿没变老啊？”
“梁湾”冷笑：“姐弟算好的，我和他出门，别人会觉得我，”她一字一顿道，“很、有、钱。”
梁湾沉默了三秒钟后爆发出杠铃一样的笑声。
*
两个张日山进公寓门的时候被眼前其乐融融的场面震撼了。
“梁湾”：“这个是张日山给我买的第一件衣服啊！”
梁湾：“是呀是呀！他头一次陪我逛街啊，是逛街啊，不是逛古玩城！”
“梁湾”：“好怀念啊，这件衣服后来我们搬家的时候弄丢了。他说再买一件一样的，但是那就不是那一件了，我就说不要了。”
梁湾：“什么？以后会弄丢吗？那我要多穿几次！”
“梁湾”：“好怀念这个房子啊，不过这个房子不够给小孩一起住，我们后来就搬家了。虽然还留着房子，不过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这些东西都好熟悉啊，啊，这个窗帘！”
梁湾：“这是张日山换的，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颜色，太古板了。”
“梁湾”：“过十年你就会喜欢了。”
梁湾：“啊！我想看小孩的照片！我们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梁湾：“是……”
“咳咳，”张日山打断了聊得正欢的两人，“灵犀宝鉴只有在白天能发挥作用，太阳就要落山了，你得回去了。”
“梁湾”愣在了原地，死死盯着二十年前的张日山看。她缓缓走到张日山面前，掌心抚上他的脸，端详着这张熟悉的脸：“是你。”
梁湾和二十年后的“张日山”面面相觑。
梁湾看着那个“张日山”，虽然还是那张脸，总觉得眼神不一样了，又说不出来不一样在哪里：“那什么……你好啊？”
相比起梁湾的犹豫，“张日山”倒是直捣重点，他嗅到了梁湾头发里残存的尼古丁味：“不要再抽烟了，和他一起去医院做孕检，日子差不多了。”
“诶？”
那边的张日山也看了过来：“差不多了？”
梁湾突然想明白了，怪不得“梁湾”说要“来不及”了。
“张日山”走过去牵起“梁湾”的手：“好了，别闹了，走吧。”
“梁湾”还是一脸别扭，但仍然没甩开对方的手：“谁要和你走了？”
梁湾走到张日山身边，她牵起张日山的手和未来的自己柔声道：“你明明都记得这时候的事情，你也很怀恋这些东西。如果现在分手了，二十年中的一切就都没有了不是吗？”
张日山也看向未来的他们：“不要怕，我会和你一直在一起。”
“张日山”把灵犀宝鉴递到“梁湾”手里，胸有成竹：“儿子说他今晚要带女朋友回家。”
“什么？！！！”“梁湾”一脸不可置信，“他从来没说过有女朋友啊！我倒要回去看看是什么女人居然搞定了我儿子！”
“.…..”
“愣着干嘛？走啊！”
“嗯。”
张日山和梁湾看着那对中年夫妇打打闹闹着回了镜子里，感触良多。
“喂，张日山，是儿子耶。”
“嗯，我知道。”
“你说，儿子叫什么名字？”
“我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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