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脸da楚楚

无节操的三观,玛丽苏的绕道。

【K莫/民国设定】长衣短衫(修订版)5

拉洋车的KO,小少爷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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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眉在墙头上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要是把你碰坏了可怎么办?”他一番斟酌,把身上的背包摘下来,“接着!”书包扔到柯鸥怀里。

接着,郝眉颤颤巍巍站起来攀到了墙外的歪脖儿树上,顺着树叉子往下踩。起先两步都好好的,待到第三步时那根树杈子被虫蛀了一半,郝眉从上面看不到。柯鸥才想开口提醒,郝眉的脚却已经落了上去,树脂啪嗒一声断了,郝眉脚下踩空,心里一慌就摔了下去。

好在这个高度离地面已经不太远,郝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边哀嚎一边眼角迸出泪花。

柯鸥看着坐在他脚边一副狼狈样的郝眉,恍惚又看到了当年从山坡上颠簸下来的小娃娃,他们弧度相似的泪眼,他们张开嘴哀嚎的表情,他们发出“哎哟喂”的叫声后边拖着的尾音,在记忆中和现实里恍恍惚惚地重合起来。


但这一次郝眉已经不会哇哇大哭了,他只是伸出手让柯鸥拉他一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柯鸥你帮我看看,拍干净没?”

柯鸥脸不红心不跳地打量着郝眉已然一尘不染的裤子:“没。”伸手就在郝眉屁股上大腿上连拍了几下,“好了。”

郝眉从柯鸥手里拿了自己的书包,又指着郝公馆的高墙得意洋洋道:“开玩笑,这么堵墙也拦得住眉哥我?还禁足?我偏要出去!走,柯鸥,眉哥且领你逍遥快活去。”

柯鸥无奈地笑笑,跟上。

 

 




万万没想到,郝眉领着柯鸥去了花满楼。


“哟,眉少爷啊,好久没来了。”老鸨热情迎上来。

那老鸨虽然年纪不小了,但风韵犹存。她在省城的花街柳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称“荣格格”,人都只知道她是个旗人。至于是不是八旗,又是哪一旗,又到底是不是真格格,就没人知道了。当然,别人也并不关心,只因为她是个姑娘,又是旗人,旗人名字太长了记不住,就随便抽一个好记的字加上“格格”且当作个好听的称呼。

荣格格还穿着满清留下来的老式旗袍,头上的发髻里插了一脑袋金的银的簪子步摇,金银长时间不保养,已经没有这些贵重物什本该有的光泽。她的无名指小指都留了长指甲,拿雕花套子套着,上面的花纹乍看很精致,细看却已经掉了彩漆,多了划痕。

满清没落,民国当道,靠着皇粮优待过活的八旗子弟要么混吃等死,要么和黔首百姓一样找一番活计糊口。

荣格格就是出来找活计的。

虽然她也觉得八旗贵胄出来找活儿不是个光彩事儿,但一家子人都要揭不开锅了,她也就只好想出个既不折面子,又能挣钱的路子。荣格格带着几个家仆从皇城根儿到了这里来,不在祖宗的地界里,叫老祖宗眼不见心不烦。

自古以来人的高低从来都是士农工商,但她如今除了从商这一门最末流的营生竟然无路可走。

她想着,好罢,从商就从商吧,折了面子,至少还有银子啊。

于是荣格格开米铺,开当铺,开布面铺子,赔了个血本无归。如今米面有政府的官粮铺子,当铺收了各种东西卖不出去,办实业的开工厂卖成衣,买布做衣服的人也渐渐少了。

一来二去,荣格格机缘巧合在江湖关系里摸到了一点儿做花街生意的门道,终于在“不给旗人活路”的民国中开拓出了一条路。

她想着,好罢,开青楼就开青楼吧。

但她还是认为,自己贵为八旗子弟,始终不能与“白房子”那样肮脏的地方同流合污。于是荣格格决定,她的花满楼只做有钱人的生意,只做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生意。

荣格格觉得自己简直聪明得开出花儿来,她让穷人为自己干活儿,让富人给自己送钱。满清的时候旗人有钱,民国了以后开工厂的有钱,穷人有朝一日会富贵,富人有朝一日会落穷,无论什么世道,不变的是这世上总归要有穿短衣的穷人和穿长衫的富人的。


“这位……”美妇人目光转向一旁面色铁青的柯鸥,眼神犹豫了片刻。老鸨挥了一挥手帕,不让人察觉之间就从头到脚打量了柯鸥一番,他这一身短衣打扮显然不是个富贵人家出身的,他这个样子的且不说挥霍不起花满楼,白房子里的都要嫌弃他穷酸。

郝眉知道花街柳巷里的人势利,他抢白在老鸨开口前先揽了柯鸥肩膀,在柯鸥肩头揉了两揉,又轻拍一下,一是示意柯鸥放宽心,二是向老板娘示意这人是他罩着的。郝眉一边解领口的衣扣,一边很随意地道:“这我朋友,柯爷。诶,她得空不得空?”

“柯爷”老鸨收到了郝家小少爷的信儿立即又换上了一副亲切热情的笑脸来:“得空,得空。您还是雅间儿坐着,姑娘一会儿就来。”

郝眉点头,揽着柯鸥就往楼上走:“柯鸥你没来过这风月之地吧?莫慌,眉哥罩你。”

才进了雅间,柯鸥就一把甩了郝眉搭在他身上的胳膊。郝眉权当柯鸥年纪小面皮薄,特意摆出一副老道的样子,扶着柯鸥肩膀坐了:“你别紧张,我们就听个曲儿。”

柯鸥愣了一愣,只见屏风后走出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子来,烫卷的头发在一侧耳畔挽了个发髻,身上穿的旗袍宽宽大大把她整个身子都罩了起来,手里抱了一把琵琶,到两人面前俯身算招呼了,又走到屏风前的凳子上坐下,径自弹起来。

柯鸥长长吁了口气,郝眉已斟了酒递过来:“喝过没?”

酒味钻进柯鸥鼻腔,他不自觉就是一躲。

郝眉笑:“你多少岁了?”

柯鸥低着头:“虚岁二十。”

郝眉凑得愈发近了些:“哎,不小了也。尝一口。”

郝眉纤细的手指捏着白色的瓷杯横在柯鸥眼前,柯鸥只觉得耳鸣心跳,眼里只容得下嘴边的杯子和手指。他愣愣地凑上去把嘴唇覆上杯沿,郝眉的指尖蹭在他面颊和鼻尖上,痒得直往心底钻。

柯鸥只抿了一小口,嗓子里已然火辣辣地疼,脸上烧得慌。郝眉手臂揽在他肩上,笑时肩膀的抖动、喷出的热气、发出的声音对他都真实可感,又仿佛很不真实。热气是有重量的,声音是温热的,抖动是轻柔的。

郝眉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还喝么?”

柯鸥已听不到别的声音,他满眼都是郝眉的样子。一双清澈流动的眼睛伏在弯弯的眉毛下面,和微黑的面庞对照,越显得晶莹;薄唇包在匀整的细白牙齿外面,像盛开的花。

郝眉见柯鸥不回应,只当柯鸥是不愿意喝了,摇摇头,只随意把手里的半杯酒仰头灌了进去,把杯子放回桌上,又拿了酒壶去斟酒。

柯鸥盯着郝眉嘴角的一滴酒顺着下巴落到脖子上,又顺着脖颈的线条往下走,柯鸥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下,抑制住自己舔上郝眉脖颈的冲动,却抑制不住愈来愈快的心跳和呼吸。


郝眉微笑捏着手里的瓷杯,有一句没一句地故意拿着文绉绉又酸溜溜的腔调附庸风雅,和柯鸥笑说着弹曲子的姑娘:


“眉眼生得极好,本已是倾城之色,若是口再小点,可以倾国啊。”

“啧啧,这钗环也甚是好看,洋行的洋帽子不能比,不能比。”

“这身姿也是极好的,若……”


柯鸥猛地站起来,拉起郝眉的手就往外走。

郝眉哭笑不得:“你这是要带我往哪里去?”

柯鸥脚步不停,郝眉也只好一路跟着。

只是柯鸥走了许久也不停,竟出了城门往郊外的山上去了。郝眉琢磨着柯鸥许是为什么事恼了,一路任凭柯鸥拉着他的手,他只管一路走一路看风景。




柯鸥终于停了脚步,郝眉一抬头,“横山寺”三个大字横在头顶。

郝眉抹抹鼻子,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柯鸥,你……信佛?”

柯鸥仍旧没说话,只是拉着郝眉进了寺庙大殿,把郝眉按在蒲团上跪了,自己也在边上跪下。

郝眉恍然大悟。

原来柯鸥是如此清心寡欲之人,那我把他拉进风月之地真是……大逆不道,罪过罪过。

郝眉刚开始在蒲团上跪着还有些真心悔过的意思,没多久他的耐性就耗尽了,一会儿看看左边和尚手里的木鱼,一会儿瞧瞧右边和尚膝前经书,一会儿瞅瞅台子上的红烛,一会儿觑觑焚香的白烟。佛堂里的时间太慢了,郝眉又和佛祖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不仅那点儿思过的心全没了,还生出一连串更加没规没距的想象来,他戳戳身边的柯鸥:“喂,你我跪在一起,像不像成亲?”

柯鸥无奈地回看郝眉,被气笑了:“哪有人在寺庙里成亲的?”

佛堂让他感到安全,又清净,横山寺简直是花满楼的反义词。

花满楼的珠帘,画了古代美人的屏风,半遮挡起窗户的薄纱窗帘,香炉里焚出来的悠悠香气,姑娘琵琶的曲子,和郝眉手里的酒,这一层一层又一层,简直要把柯鸥琢磨得发晕,再控制不住他心里对郝眉的那些念头了。

郝眉对柯鸥的问题回答地一脸认真:“谁说的?洋人都在教堂里成亲,教堂就是洋寺庙。”


说起来,柯鸥倒不是真的有多信佛。

他刚到省城没找到活计的时候寺庙的人收留了他一段日子,他不信佛,他信的是真真正正信佛的人。世上的人大多是要考功名了去孔庙里拜一拜夫子,要孩子了去尼姑庵里拜一拜观音,出大事儿了想起来庙里还有个佛祖他老人家可以求。这些人算不上真的信佛,这些人也不可信。但能在正经寺庙里规规矩矩地吃斋念佛,平和地度过此生的人,倒是确实可敬。

现在上过学堂的年轻人都喜欢夸夸其谈信仰,有不少留洋回来的信了耶稣基督,有钱人们集资在城里修教堂,比郊外的寺庙气派很多。柯鸥想,无论耶稣基督是个什么东西,大概真正虔诚地信他的人也可信。

而那些今天满口这个“主义”,明天满口那个“主义”的,听起来还没有神佛之流可靠。

柯鸥想,比起信徒,他们都太暴躁了。


柯鸥看一眼佛祖,突然觉得往日金光万丈但面容呆滞的佛像突然变得慈眉善目起来:“那便成亲罢。”

郝眉笑,起身点了柱香敬上:“哎,不该在佛祖面前说玩笑话,罪过,罪过。”

柯鸥手抚上胸口,隔了衣料摩挲着金锁的形状,目光紧紧缩在敬香的小少爷身上,轻轻念道:“罪过,罪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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