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脸da楚楚

无节操的三观,玛丽苏的绕道。

【K莫/民国设定】长衣短衫(修订版)2

拉洋车的KO,小少爷郝眉

前文:

1


 

 

 

 

 

郝眉被训斥得脾气上来了,他一把挣开大哥的手,拔腿就想往公馆外面跑,一回身就看见了那个拉洋车的。那人还站在那里,也打量着他,两人的视线毫无预兆地撞击在一处。郝眉一眼就觉得这个拉洋车的似曾相识,对方看着他的眼神也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他怔愣了半刻就被郝家大少爷又逮住了,于是只得听着一串没完没了的絮叨又被推进了屋里。

郝家大哥往前厅的太师椅上一坐,背挺得笔直,一双手先是捋了一把长衫,又搭在膝头上。见丫头递过来茶,他也没直接伸手去接,淡淡说了句让把盖碗搁在桌子上,等丫头走了才伸手去拿盖碗。他一边掀起盖子吹了吹滚烫的茶汤,拿盖子轻轻拨开茶叶,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站在他面前,却站没站相的三弟郝眉,喝下一口茶。这会儿没了外人,郝家大哥反而一改刚才训斥人时权威不可侵犯的做派,转而变得温和了些:“你说说,你说说,这一天上哪里去了?”

郝眉把手里的书往身后藏:“去见肖奈他们。”

大哥把盖碗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响,他早就瞧见了郝眉手里的那本薄薄的册子。他身为这一家的长子,打小看着那些长辈们言行冷暖,自小管着这些兄弟姊妹们,他自问家里的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有一个的动向是不在他盘算之中的。他想到这里就愈发得意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肖家的小子从东洋回来,成天不做正事到处蹿腾人要办报。你们这些年轻人,今天喊甚么‘德谟克拉西’,明天喊甚么‘赛因斯’。老太爷上次怎么说你的?论语读了几页了?你喝西北风的时候,你的德先生赛先生能来救你?”

郝眉低下声音咕哝:“孔夫子也救不了我。”

大少爷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正要接着说郝眉的不是,却见那个不成器的小崽子一溜烟上了楼梯锁上房门,谁也不理了。

 

 

 

郝眉走到自己的书桌旁,拉开抽屉,把带回来的书和里面的几本《青年杂志》《新青年》码整齐放好。敲门声响起,郝眉心里烦躁得很:“我不吃饭,别来吵我。”

门外传来一个女声:“三少爷,家里清理旧物,这儿有些您的东西要过问您一下。”

郝眉拍了拍前襟,把跑上楼时歪了的长衫整好,平稳了气息走去开门:“什么东西?”

丫鬟递过来一个皮箱:“您看。”

郝眉接过来打开:“这是……”

箱子里是一件红色小棉袄和一条红色小棉裤,虽然是陈年旧物了,颜色显得暗淡了些,但绣花格外精细的针法立即吸引了郝眉的注意。这身衣服那时候怕是还没有民国,现在街上的姑娘们已经不兴这种绣花衣服了。学堂里的女同学们都穿蓝上衣黑裙子的校服,普通人家穿的旗袍也都流行穿染了洋格子的,再时髦些的姑娘都穿薄纱一样的衣服,露着半截手臂。

“哈!是这个!”郝眉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他抚摸着绣线的纹路,指尖的触感让他感到了一丝熟悉,“这是我小时候穿的,那时候还在乡下住呢!”翻起衣服察看,又翻起棉裤察看,“诶?我记得那时候还挂个小锁,到哪儿去了呢……”

 

 

 

柯鸥心里乱得很,不晓得该拿这桩亲事怎么办。他心里委屈,车厂老板娘来招呼,他也只是草草应了两声。那老板娘在柯鸥这里热脸贴了冷屁股竟然也不恼,挥着帕子调笑了两句,见柯鸥还是丢了魂儿似的不应声,只是和其他的车夫说笑几句。

像柯鸥这样年纪小的,在拉洋车这个行当里本是很受欺负的。要不是他在厨房里做工时攒下的钱能赁得起好些的车,即使转行拉车,车不好,他这个年纪也只能跑些往瓜市、果市、菜市去拉货物的活计。但柯鸥年纪轻轻少言寡语,还端得一副神气,本不该是哥儿们的处境;又因他手里多有些本钱,还生得一副好相貌,肌肉健壮,身材高大,别的车夫和车厂老板娘竟对他心生几分敬意来。

“小柯,你看什么哪……”老板娘收了一圈车份儿,终于又转到了柯鸥这里。看柯鸥正坐在车厂后院的台阶上,手里攥着个东西,一条链子挂在脖子上。

柯鸥从口袋里拿出份钱递给老板娘,接着就又低下了头,手指一遍遍摩挲着手里的东西。

“哟,什么玩意儿啊,还不搭理人?”老板娘这回有些窝火了,她拿手绢往柯鸥面前晃了一晃,脂粉味儿呛得柯鸥咳嗽了两声。

他把手里的东西收进衣领里面,起身点了个头招呼,匆匆忙忙就走没影了。

 

 

 

 

郝公馆在城西,连着三天柯鸥从车厂取了车就直接往城东走,凡往城西去的活他都一一拒了。

这日柯鸥回住处路上正路过一个茶摊子,他这才觉得喉咙里火烧一样疼,想一想这一个下午他都没喝过水。他进去坐下,小二过来招呼,柯鸥犹豫了。

平日里他想着省吃俭用只舍得喝一个子儿一包的茶叶末,都是为的存老婆本。现今他心心念念十多年的小媳妇寻到了,却成了郝公馆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那他这老婆本儿还存着干什么呢?柯鸥竟然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他想起那天的小少爷。

郝眉长大了以后轮廓还是偏圆润,不像同龄少年人那样有棱角,他那一副长相和孩子时比起来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身条抽长了很多,已经和柯鸥一般高了。但郝眉即使是男人,也是个很漂亮的男人。柯鸥还在餐馆里的时候见过一个顶漂亮的男人,丹凤眼,高鼻梁,瓜子脸,听人说他是戏园子里唱旦角儿的。但郝眉的漂亮不是那种男旦身上女气的漂亮,而是一个剑眉星目、身姿利落矫健的武行,没有匪气而偏偏多了书卷气的那种漂亮。就像台上的武行表演“跳门槛”一样,郝眉的一个回身就跳过了柯鸥内心的门槛。

犹豫了半晌,柯鸥叹了口气,抬起头对小二道:“还是和以前一样罢。”

“好嘞——”

 

 

 

柯鸥拉着客人到了戏园子门口,人家付了钱,他又围着戏园子找其他的客人。

他在戏园子后门被一个男人叫住了,这人柯鸥认得,腰间别着把枪,省城的保安队长,年轻的地头蛇,无论官宦巨贾都得给他三分面子。对方让他在那儿等一等,那人正和别人说话。

柯鸥在阴凉地里等着,无意间竟瞥见和保安队长说话的人他看着很眼熟,那不正是以前在饭馆里见过的男旦么?

保安队长和男旦说了几句话,男旦似乎恼了,一挥袖子转身就要走,却被保安队长拉住了。那保安队长官没个官样子,架着副圆墨镜,一身的流氓匪气盖也盖不住。他这会儿哄起那个漂亮男人来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把墨镜一脱塞进衣袋里,弯着腰好声好气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漂亮的突然又被哄高兴了,眉眼一弯笑得比夜总会的女歌手还有风情。保安队长突然凑上去亲了那男旦一下,接着快步窜上了柯鸥的车“走走走,快走!”

柯鸥目瞪口呆,看得红了脸,拉起车杆子就跑。

原来,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啊。

 

 

郝眉一出公馆大门就看见了附近停着的一排洋车,几个车夫都起身来:“少爷坐车不?”

车夫们的热情让郝眉无所适从,他一眼扫过去索性走到最远的那一辆,唯独那个车夫低着头不言语,仔细一看这不是昨天瞅着面熟的那位么?郝眉脚步一转,朝着那个人走了过去。

柯鸥一抬头猛然发现是郝眉出来了,还上了自己的车,站起来扯了扯自己的黑短衣,鞋底在地上来回磨了几下,低着头:“这位爷上哪里?”

郝眉打量着车夫侧脸,眉眼都生得很好,身材挺拔个儿高,露出的半截胳膊肌肉紧实有力,线条好看。这个昨天还毫不避讳盯着他看的人这会儿居然低着头一个正眼都不落在他身上,郝眉心里大为不解,甚至怀疑了一下自己有没有认错人。他在车里坐好,整理了一下腿上的衣袍:“梦江路。”

柯鸥也不问价,拉起车就走。

一路上郝眉看着车夫的背影,熟悉又陌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柯鸥停车转回身,依旧微低着头:“到了。”

郝眉才从愣神中醒过来,他总觉得应该还有些什么话要问眼前这人的,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他随手往口袋拿了一块钱给出去。

柯鸥摇头:“太多了。”

平日里从没见过哪个车夫嫌车钱多的。郝眉往口袋里再掏,只摸出几个铜板,面上有些挂不住:“要不……你就收着吧,往后你这个时间得空就来郝公馆门前守着,我再一次次把这个车钱……嗯……坐上?”

柯鸥还是没有表情,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嗯。”伸手接了钱。

柯鸥看着郝眉进商社大楼的背影,手里攥紧了那一块钱。郝眉这样大户人家的小少爷,看来是个对钱没数的。

柯鸥觉得自己的老婆本儿是需得翻几个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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